「世界早已为我合上那扇门和窗」
十句话一句BE梗
野良神 CP:夜斗X一歧日和
*徹頭徹尾悲劇向,糖分也包著玻璃渣
*所以不能忍的可以不用看下去
*以及我真的是親媽
NO.4 花依舊,故人何處
「モノローグ」
「獨角戲」
“我說,這一塊也要拆了誒。記得很久以前這邊還是鬧市區呢。”
“是啊!後面還有公園呢,我祖母說過她小時候在那裡玩過。”
“時間過得真快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
路人雲淡風輕地感慨著而後快步走過。對於沒什麼回憶的人來說,這些只是茶餘飯後的閒談罷了。頂多加上一兩句時過境遷之類毫無新意的感歎,最終也會被遺忘在角落。
吶,你說,失去重要之物后,要怎麼做才不會使之被時光洪流捲走、扯碎、消失得什麼也不剩下。
就像那天墨藍頭髮的神明和他的老朋友們一起去賞花,起先大家都笑著,然後笑著笑著就都沉默了。那個黑色長髮的少女自顧自在時間流逝中前進,把他們都拋在身後,幾乎是以狂奔的速度去往終點,只在他心中留下灼傷般的痕跡。
真是可怕呀,時間。它不僅僅會沖淡傷痛,也會沖走同等分量的幸福、快樂與美好,等恍然轉身,那原地除了淡不可見細不可聞的動靜之外,什麼也不會留下。
“日和。”
所有聲音都重疊在一起,吐出胸腔的音節只是那個人的名字。
“櫻花開了。”
露出溫柔微笑,粉色花瓣在風中旋轉墜落于地面,一片一片又一片堆積起來試圖遮蓋腳下蒼茫綠色,但這也只是徒勞無獲。
“你是真的不會再出現了對吧。”
用了疑問詞,以肯定式結束。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可能與不可能的界限。可又無法避免地會產生期盼,會去試圖相信有沒有奇跡發生。
——————你的奇跡就是遇見她,但之後的故事是沒有任何保證的哦。
所以既然已經用掉了機會,那麼從今往後,就意味著再也不會發生了吧。
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沒有什麼實感。總覺得她還會來敲他們借住在小福家里的那扇房間門、還會一條條認真回復短信和推特、會幫雪音修改作業、會對又做錯事的他生氣然後笑著原諒。
然後是這樣。
“日和日和!我跟你說啊今天…”
“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,請確認后再撥。”
‘日和你理一理我理一理我嘛,嗚嗚嗚。’
‘您好,因發送對象已註銷賬號,您的消息無法發送。’
“嗚嗚嗚,日和居然會比我們先走,真是沒想到呢……”
“好啦小惠,別哭了。日和一定會在那裡等著我們的啦。”
“嗯……嗚嗚嗚……”
留下的作業本是日和的;被一直珍藏著的淡紫色制服是日和的;那條圍巾是日和給他織的;便當是日和做過的菜式;他很久沒再畫畫是因為一下筆腦海里就只有她,筆尖落下后提起,一撇眼看到前方的鏡子里他才驚覺,就連他們微笑表情、都是相似的。
——————看啊,有誰在說每一秒都讓我想起你。
“櫻說過的話,都是真的。”
臉上大概是苦笑,但因為低著頭所以看不清到底是什麼表情。但也無妨聲線浸染難以言喻的苦澀。
“日和之前提到了?”
“嗯。她說之前做了一個夢…夢見……我的過去。”
“……”
“櫻說過,‘一旦分離,便無法再次相見。’”
“要是看到現在的我…她們會怎麼說呢?”
“大概會覺得很丟人吧。”
“哈哈。”
連微笑都是有氣無力的樣子,別提有多難看了。裝滿水的瓶子不知何時開了個小口,水從裡面不斷流失,最後空空如也。
嗯,被抽空了。快樂也好,悲傷也好,短時間內神明無法再體會比寂寞更多一點的情緒。
繼而抬起頭望見從天邊滑過的飛鳥,一瞬間他後悔了,後悔沒有在她還活著時斬斷緣分,他以為他可以平靜面對,經歷過櫻的逝去的他已經成熟起來,但他並不知道感情這東西差之毫釐失之千里。
什麼也不懂,他仍舊毫無成長。時間兀自流逝,唯獨他孑然一身。
“我就不說‘給我振作起來啊!蠢蛋!’這種話咯,反正現在說了你也不會聽。”
“好過分,明明已經很清楚地說出口了。”
“是啊,因為我也想說給我自己聽呢。”
神器可以做到的事情有很多,但惟獨這件事不行,雪音很清楚。
“抱歉。”
“嘖,不要對我說啦,真是的。”
皺起眉,雪音把臉別向一邊。
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,他們有了隨時帶著數碼相機拍照的習慣。像是為了捉住什麼轉瞬即逝的東西一般,一點點對抗著、累積著。
每個人各自都有一本。粉色畫著笑臉是日和的,藍色畫著小王冠是夜斗的,明黃色畫著球棒則是雪音的。每一年厚度都在不斷增加,和時間流逝成正比,和喜歡是倍數關係。
一分都不會減少,不如說是滿溢到讓自己手足無措。雪音偷偷藏在一旁拍下的兩人告白時彆扭卻幸福的樣子是最好證明,即使這張照片流傳到最後幾乎熟人手裡人手一張,作為始作俑者的他也覺得太好了。
能以這樣的形式得到保留,太好了。如果沒有這張照片,說不定神明在很久很久以後還是會想‘要是當時有什麼留下就好了’吧。
阻止神明想要刪掉的念頭、把照片洗出來收藏好,面頰緋紅帶著笑容的她,不僅僅是當下,就連遙遠到她已不在時的神明、都一併拯救了。
謝謝之類的,說不出口,因為一旦說出口就仿佛是在告別。他們在幸福的時光中彼此都十分有默契地不曾開口,也不曾提及,那脆弱的羈絆薄如蟬翼,但又將兩人緊緊維繫。
“日和。”
“嗯。”
“日和。”
“我在哦。”
“日和。”
微風輕輕吹起少女柔軟髮絲,末端滑過枕在膝蓋上的少年臉上,他像隻貓咪般瞇起雙眼。
“頭髮變長了。”
“是嘛?我都沒有注意。”
她側過臉,陽光舒服到讓她有些昏昏欲睡,樹蔭下面的溫度也十分恰好。
“嗯…想睡了嗎?”
“稍微有點呢。”
夜斗臉上有一層不知是熱度還是因為接下來的發言而導致的緋紅,他支起身體,對面前的女生說道:
“那,要一起嗎?”
順便拍了拍一邊空餘的草坪。
“誒?啊…嗯,好啊。”
還在半夢半醒中吧,沒有任何反對地、少女背對夜斗,躺在了陰影稍多的另一處。
處於呆愣之中的神明睜大眼睛,笑意幾乎要溢出喉嚨,他吸吸鼻子,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。
不需要什麼神殿,不需要那麼多委託。他虔誠而又可愛的信奉者自始至終只需要日和一個人就好。
哪怕是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記得,只要她記得就好。
——————幸福到讓他忘記,這是個美麗短暫的夢境。
而如今已是去年今日、此時此地、此刻。
從樹葉縫隙中落下的斑駁光點幾乎讓他陷入時間倒流的錯覺之中。
溫度相似。
風力相似。
場景相似。
位置相似。
足夠空餘兩人的位置,現在只留下他一個在原地悵然若失。
“日和。”
呼喚著。
為什麼要期盼不可能再發生的事情呢?他不知道。也不需要知道了。
“日和。”
蒼白指節沿著比過去更為粗壯的枝幹一路而下,那塊曾經屬於他們的背陰處。
“日和。”
慢慢蹲下身子,眼神聚焦在一小片半開的粉色花叢上,無可避免的回憶洶湧襲來。
“……”
語言喪失在暖陽之中,神明垂下眼簾,表情曖昧不清。
“你過得還好嗎。”
畫面流轉,他好像能看見對方向他露出溫柔笑臉,而他也報之以微笑。
“日和。”
分辨不清是魔障,還是夢魘,他的心中只有一個人的身影。
朝他伸出手,隔著一層水霧,模糊不清且飄忽不定,但他卻十分清楚。
她不言不語,他們之間是不可跨越的距離,就連聲音也無法傳遞。
“我會努力實現約定的,所以,沒關係。”
“沒關係的。”
到底是在訴說還是要試圖說服自己,這些都已不重要了。
重要的是少女掩去身形,而神明從夢中醒來。
“是夢啊。”
神明站起來拍拍灰塵,回頭呆愣一會兒準備離開。
側身處的粉色花叢不知何時滿開了,傳來隱約香味。
————是她曾經閉上眼入睡的地方啊。
他突然笑了,又釋然又落寞地笑著。
花依舊故人何處。
沒關係,夢裡總能相見的。
哪怕已分辨不清夢境與現實。